追寻落水人
本报记者马晓毅
纪某和那两个获救女子都在日照当地工作或生活过，他们应该有一些亲友和知情人，这些人应该了解获救落水人的情况，记者决心通过他们追寻落水人的下落，试图从这一追寻过程中，看看良知与丑恶的较量。
记者首先在王荣昌老人那里了解到，此案之所以迟至今日判决得不到执行，关键是找不到被告纪，纪跑了，他在日照还有姐姐、姐夫，而且他们也是在那天一同去游泳的，他们应该可以站出来说明真相，并规劝弟弟接受法院判决。那么，纪的姐姐和姐夫又在哪里呢？
王荣昌让我去找日照市执法监督员、日照市农工民主党副主委王永先老先生，他曾去过纪姐姐的家。王永先今年62岁，近20年来，他利用业余时间，不计报酬，为那些无辜冤屈者寻讨公道，共使20多起冤假错案得以平反。他先后被聘为山东省特邀监察员，日照市执法监督员。
王永先和王荣昌素不相识，在了解到王荣昌家的情况后，非常同情王家的境遇，对被救人逃之夭夭、社会上一些人向英雄大泼脏水的行径极为气愤，决心再苦再难也要帮王荣昌为他的儿子讨回公道。在办案期间曾先后数次找到纪的姐姐、姐夫了解情况。
王永先带我们在日照市旧城区的一条商业街上找到了纪姐夫、姐姐开的酒类批发部，纪的姐姐正好在。当她听说我们的来意后，马上警觉起来，态度十分强硬地说，他们不知道纪的下落，纪和他们无关，王连全怎么死的，他们也不清楚。并要看记者证。随后，纪的姐夫董某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是日照市莒县人，在日照做白酒批发生意。这对夫妻告诉记者，弟弟纪某过去一直在吉林某企业工作，后来单位不景气，就下岗来到日照姐姐这里，帮姐姐卖酒，每月给他开几百元钱，不够花的。对王连全之死，他们反复强调与己无关，不能因为一块去洗海澡就有连带责任，也不能因为做点小生意，就要出钱。纪之所以跑是去找真正救他的那个人去了，他找不到那个人是不会回来的。问起法院二审纪为何不出庭，纪的姐姐说，律师不给辩护，找不到见证人，败诉是肯定的，这1．2万元出得冤，不跑是不行的，二审当天就跑了。
律师为什么不给纪作辩护呢？带着这个疑问，我通过董找到纪二审上诉打算聘请的天翔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姜涛。姜涛告诉记者，之所以他最终不同意作纪的辩护律师，关键是纪找不到直接见证人能证明他是别人救上来的，而不是王连全救上来的。姜涛说纪也承认王连全和他最后分手是去救那两个女的，但他不承认王连全因救他而死，可他又拿不出证据来。这样的话这场官司是必输无疑的。天翔律师事务所考虑到本所的声誉，以及当时社会舆论都同情王连全，拒绝同意姜涛担任纪的辩护律师。姜涛最后提供的一条信息十分重要：在他打算为纪作辩护律师时，曾得知和那两个获救女子一起去洗海澡的另一女子是本市林家滩得月酒楼的女老板胡某，他们几次去酒楼找胡某，胡某都拒绝见面，最后在她的酒楼里请她吃饭，她才同意见面。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胡某拒绝提供任何有关两位获救女子的具体情况，也不承认看到有人将一个男子救上岸。
王连全之死和救助那两个女子有着直接关系，是确实无疑的，只要找到那两个女子就可以搞清楚王连全牺牲最后时刻的情况。记者连夜在林家滩马路边上找到了贴有“此楼出租字样、人去灯黑的得月酒楼，邻居说这家酒楼已关张半年多了，那个姓胡的女老板也不知哪里去了，可能回东北了吧，出租酒楼的房东应该知道胡某的下落。记者第二天又来到得月酒楼寻找房东，没有找到，据说房东不住在此地，而是在附近的村子里。第三次，记者挨着得月酒楼的邻居逐个打听胡的去处，从楼旁修车师傅那里偶然听说胡的弟弟在附近一条街上开洗头房，找到胡的弟弟就一定能得到胡的下落。但胡的弟弟叫什么名字，洗头房叫什么名字，修车师傅都不清楚。
那条位于一家商场旁的小街一家挨一家都是洗头、洗脚房，如何找呢？记者只好采取最笨的办法，一家一户地问有没有人认识胡某。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在一家洗头店里找到了胡的外甥女，她告诉记者胡已不在这条街上开洗头房，在哪里不知道，但替我要通了胡的手机。胡很警惕地问明我的来意，答应第二天下午6点在我住的招待所里见面。第二天我在住处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见到胡的影子。第二天我又来到那家洗头店，胡的外甥女让我去找胡的弟弟，他也在这条街上开洗头房。见到胡的弟弟时，他不承认是胡之弟，但又说有什么话可以转告胡，我说是为王连全的事找胡了解一些情况，并无其他意思。他说你等着，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回来告诉我，他已和胡联系上了，胡昨天没去是没有找到地方，今天下午四点她准去招待所找你。有了上次的苦等经历，我希望能有一个胡的手机号码，这位小伙子说不用了，反正下午就到你那里去了。出门后，旁边的人说他就是胡的弟弟，满嘴没有一句实话。下午四点我开始等胡，一直到晚上八点，仍不见胡踪影，我感到受骗了，决定主动出击。
晚上十点多，我只身打车来到这条灯火辉煌的洗头一条街。胡的外甥女见我此时出现脸上露出惊讶神色，悄悄告我胡正在洗头房里。胡的弟弟和一位正在抽烟的女子见我进来神情有些慌张。我上去对那女子说：你是胡吧，几次和你约好见面你不到，但我还是理解你的失约。现在我只想了解一下，王连全救人牺牲的事你知道不知道？据了解和你一块去洗海澡的两名女子和另一个男子是被王连全救上来的，你能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吗？胡沉默许久，最后只是说，那两个小姐是当时我的饭店里的服务员，现已不在日照，回宁夏她们老家了。那天洗海澡我没有下水，那两个小姐上岸时我只看到她们脸色苍白。由于人多浪大，我也看不清楚是谁救了她们。上岸后和回来的路上没有人提起被救的事。当我指出如果那两个女子差点淹死时被人救上岸，是不可能事后那么长时间从不提起，你和她们整日在一起不可能听不到。胡姐弟俩听我反复追问，最后极不耐烦地说：“王连全的事，法院都判了，政府也奖了，人都死那么长时间了，别老追着问我们，我们不知道再多的事了。
在日照追寻落水人的过程只能到此了。记者通过连续数日的追访，终于搞清楚因王连全相助而获救的两个姑娘确实天良丧尽逃回宁夏，曾被王连全救助过的纪为躲避法律责任也跑回东北。而知情者就在日照！这些知情者由于大都是在日照打工的外地人，尽管，他们出于种种原因矢口否认和落水人有何关联，但他们也承认王连全“真不简单。联系到我们的社会对王连全一家的爱心和关怀，人们有理由相信：真情仍然占据着主导地位。（①已见昨日本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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